【十二】终章
炸弹很悬的在杜宇发动汽车的时候爆炸了，马晓丽发出一丝尖叫又生生咽回去，故作镇定的样子让沈默忍不住抬手把她搂在怀里。
“这倒是好，省的毁尸灭迹了。”杜宇逃出生天有点莫名兴奋：“死鬼子，这回真成死鬼了，哈哈哈哈。”
汽车绝尘而去，马晓丽回过神儿却觉得怎么都不对，转头看看沈默，发觉他神色有异，忍不住抬手抚上他脸颊，却是触手冰凉。
马晓丽心一惊，脱口而出：“快，去医院！”
杜宇吓得踩刹车停在了路边，转头看着他俩，入目的却是马晓丽悲伤焦急的泪水，和沈默无可奈何的笑：
“上啥医院啊，看兽医啊？”他叹了口气，抬手拍拍马晓丽的手，再对杜宇笑：“哪儿都不去，我想回家。”
杜宇不明就里，却无端觉得心慌：“沈默，你可别吓我。”
沈默却好像再难多解释什么，慢慢靠在马晓丽肩膀上：“回家。”
马晓丽早就泣不成声，手心里毛茸茸的触觉让她明白了现在的状况，一边把沈默搂着放平在自己腿上，一边强忍着哽咽对杜宇说了一句：“走吧，回我家。”
夜风透过微微开启的窗吹进车里，扯散了沈默本就开始含混的话语：
“对不起，本来还以为……”
马晓丽抬手轻轻抚过他被汗打湿的头发，感觉着那微微扎手的触感变得柔软熟悉，她觉得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轻，耳畔的呢喃也越来越模糊，终于化作轻微的一声：
“喵……”
“沈默是怎么了？被那日本鬼子打得现原形了吗？！”杜宇的话听上去莫名可笑，却带着哭腔：“兽医能管用吗？”
回到马晓丽家已近深夜，兰兰和琪琪惊讶地看着她一身狼狈抱着奄奄一息的墨墨一头扎进屋里，接着就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杜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兰兰和琪琪有心进屋安慰，却发现马晓丽反锁了房门。
床上的黑猫已经不能口吐人言，甚至连喵一声都困难，马晓丽不知道它现在是不是痛苦，它身上的疼痛，是不是就像她心里的痛一样。
黑猫眼中还有留恋，马晓丽知道它还能听见，还能听懂，勉强扯开一个笑容，低头亲亲它的小脑壳：“墨墨，我很感激你回来陪我，你也……不用担心……”马晓丽压抑住抽噎，笑得更开了一点儿：“虽然世事终究无常，可这辈子能认识你，我觉得值了，我会好好过日子，我会一直一直记着你，你是最好的，我最喜欢的，我最爱的，我的……小猫咪。”
“喵……”床上的黑猫发出含混不清的一声，似乎是在告别，额头间发出微弱黄光，又瞬间消散，马晓丽回过神再看，床上的黑色茸团已经没了动静。
“墨墨……”马晓丽终于哭出了声，外面的琪琪和兰兰放心不下，终于上去狠命敲门，马晓丽却充耳不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内门外的声音都小了，马晓丽陷入一种似梦似幻的无力感中，整个人都麻木不仁了，以至于卧室的窗子开了跳进来一个人，她都懒得动一动。
“啧啧啧，真是作死。”陌生的声音让她惊觉，却在出声呼救前被那人轻轻制住——只用了一弹指。
“嘘，马老师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来人笑得的确足够真诚，关键是马晓丽也不能出声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近墨墨的小小遗体，抬手轻轻捋着它黑亮的毛：
“的确，爱情和理想一样，都是让人无所畏惧又周身光芒的东西，我还有点儿羡慕你这小东西了……”
那人叹了口气，又“噗嗤”一笑：“既然是我的错误给了你希望，就不该再被抹杀，不然我不该遭你恨了？那可就不哏儿了。”随着这一句，来人两手拢起，掌心散发出金色光芒，却比刚从墨墨身上飞走的要大数十倍，随着光芒渐渐渗入墨墨的身体，马晓丽惊喜地发现，黑猫的胸口又有了起伏。
来人表情也是一松：“幸亏我多个心眼儿给它身上留了个传信儿的后招，不然可真要崴泥了……”这么说着，他笑眯眯指向马晓丽，马晓丽顿时恢复正常：“你是……”
那人却是微笑摆手，指指门外，马晓丽会意点点头，压低声音：“……谢谢。”她当然明白这人是来帮墨墨的，顾不得多道谢，赶快上前捧起猫咪细看，旁边那人倒是自来熟的性子，嘿嘿一笑：“鄙姓顾，您了叫我顾小六就行了，我是楼对面惊世一喵宠物医院的院长。”
马晓丽拿了个枕巾把墨墨裹了搂在怀里：“我家对面是发廊……”
“我昨儿盘下来的。”顾小六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您介只猫，现在还很虚弱，我建议啊，明儿一早抱我那儿去，今儿晚上是没嘛事儿。”这么说着，他轻飘飘跳上窗台，马晓丽自然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抱着墨墨认认真真鞠了个躬：“顾先生，谢谢您！”
顾小六笑着摆摆手，指指马晓丽的床：“时候不早了，跟外面朋友们报个平安早睡，今儿晚上您了可能会睡得有点儿挤。”
马晓丽乍悲乍喜之下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微笑谢了顾小六就目送他一跃而下，并未深究他话里的深意。
躺在床上拿体温暖着怀里小小的猫咪，马晓丽睡得十分不踏实，后半夜才朦胧眯着了，最后唯一的印象是——的确有点儿挤。
一个未婚姑娘一早醒来眼前是从没见过的麦色肌肤和轮廓特别好看的锁骨是什么情况……不！锁骨不重要这特么是谁！
马晓丽本能想踹，却被人抬手搂住：“使不得使不得我还没好呢。”
“嗷！”马晓丽抬手在对面人胸口上挠了一把，喊声成功惊动了客厅里的琪琪：“姐！怎么了！”
马晓丽冷静下来：“哦，没事儿，床上有个蟑螂，我自己解决，你们别管了。”
糊弄走了客厅里的人，马晓丽咬牙切齿抬头盯着眼前人：“沈，默，你给我……”又在看到人腰间裹得严严实实的床单和自己身上没来及脱下的超厚居家服时稍微淡定了下来。
“你一直搂着我脖子我又脱不了身，我可没乱动啊！”
“罪魁祸首”反而十分委屈，可沈默有气无力的声音和依然苍白的脸色，让马晓丽不忍再责怪他，只是暗恨那个顾什么玩意儿的昨儿晚上不说清楚了。
“少废话，给我变回去，还要带你去宠物医院。”
“咳咳，变回去你恐怕也抱不动……”沈默叹了口气：“你还是把外面那俩丫头骗走，我自己走去吧。”
“……”马晓丽想问又懒得问，只能按他说的办了。
又穿上马晓丽XL号居家热裤的沈默还有些脚步虚浮地跟着马晓丽到了对面“惊世一喵”宠物医院，搞得其他来看诊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俩——来宠物医院看病的人的确是很……了。
用“主人外间候诊”这样无厘头的理由哄走了马晓丽，顾小六递给沈默一杯药水，沈默接过来就给干了。
“呦呵，这么爽快，不怕我赚你啊？”
“你想害我，昨天不救我就完了，何必大费周章，不过我倒是的确好奇，你之前说过如果我再贸然化形就肯定没命了，那么你救我大概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您了想复杂了，举手之劳。”无视沈默惊讶的眼神，顾小六笑得很轻松：“你遵医嘱，我保你四海八荒上蹿下跳，都市侠盗忍者神喵。”
“噗……”听顾小六用与以往不同的浓重北方方言说出这句着三不着两的话，沈默就算是笑点高也忍不住了，诊室里的气氛总算松弛下来，可紧接着，他又收了笑意：“我是真有点受宠若惊了，说实在的，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气息和上次有不同，其实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陌生人……”一句未说完的话，被一颗十分酸涩又感觉怪怪的药给堵住了，顾小六笑着坐在沈默对面：“不是只有你心里存着重要而可贵的东西，我也有我的立场和坚持，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可以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慢慢去找答案，我现在就一句话，请遵医嘱，沈喵喵同志。”
“道理我都懂……”沈默含混着一个劲儿的咽口水：“可你这仙丹怎么那么像泡腾片儿？！”
“不好意思，仙丹没那么多，这就是泡腾片儿。”看着自己珍贵的妖怪病号口吐白沫直眉瞪眼的样子，顾小六觉得开心极了，低头拍拍到处找水的沈默，贼兮兮指指门外：“结婚得请我啊。”
“请你做法收妖啊？！”沈喵喵同志被齁得不要不要的，却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人生舞台尚未落幕，挺好。
<正文终，敬请期待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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